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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ffer up a sacrifice（8）

Summary: 一次从死亡的归来，让杰森拥有了地狱的寒气的力量，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，他的生活不缺少意外。前提是——没有一把割喉的蝙蝠镖。

地狱的寒气失控了，它将再次把杰森拽向死亡。

只有献祭他的至恨能平息。

蝙蝠侠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吗？

（有与原著不符的，当成私设就好，别深究）　

　1.
　　杰森对自己还没死这件事感到惊讶。毕竟当时从脖子处传来的寒冷，确实让他几近窒息，吐气间都是死亡的味道。
　　不过也差不多了。
　　金色沙漏下的数字已经归零，而按照剩余沙粒的流速，他大概还有八个小时可以活。
　　这样算来，他会在明天清晨死去。
　　这很好。杰森想道，新一天的开始，同时也是红头罩这个恶棍的结束。
　　“妈妈，法师，你们在吗？”杰森低低唤了几声。没有得到回应。
　　他这才看见桌子旁边的字条。
　　〖有事外出。法师留。ps：我把您妈妈也带走了〗
　　杰森对着字条又看了几秒，心里快被重重叠叠的失落淹没。他没想到赶向韦恩庄园前，那句匆匆的“等我回来”会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对话。
　　杰森翻了个身，试图去拿放在床头的通讯器。
　　“……我的手。”
　　杰森发现他的手维持着翻车后的姿势，僵硬地垂在裤缝两侧。不仅是手，杰森咬紧牙关，用最大的气力也无法让他的肩膀，腰腹之类的，移动一丝一毫。
　　杰森操控着，在半空中凝出一面镜子。
　　他看见了镜子里仿若怪物一样的自己，粘稠阴森的绿色眼睛，被寒气侵蚀而全白的头发。他上半身裸露出的部分泛出惨白，呈现出像一坨放入冷藏室的肉那样冷硬的质感。
　　不过蝙蝠侠牌冷藏室的功率显然更有诚意。他上半身算是废了。
　　杰森试图用他唯一能活动的双脚给自己系上围巾，来遮住那枚蝙蝠镖。在差点闪了自己腰后，杰森放弃了这个决定。虽然义警的训练让他能够用脚指夹刀片，割破敌人喉咙，但那毕竟不是用来培养芭蕾舞演员的。
　　这个动作太过超标了，杰森还想比较体面的死去。
　　他用嘴巴把通讯器从床头取下。然后用脚指慢腾腾地输入达米安的号码。这个动作又花了他很多时间，他总是要碰到旁边的按钮，然后清除重来。你也不能期盼一个义警的脚趾头有多纤细，对吧？
　　但没关系，杰森有足够多的时间和耐心来完成它。老天宽恕给他的这八个小时本来就是用来道别。
　　杰森反复确认了号码，点下了确认。他在哔哔哔的电子音中，感到喉咙发干，并且忍不住胡思乱想，甚至还拟出了呆会见到死神后，威胁它还回弟弟的一二三计划。
　　通讯接通了。
　　“TT，我回来了，陶德。”
　　杰森的眼睛里不可控制地泌出水光。
　　对面达米安稚嫩朝气，略带一点嘲讽语调的声音还在继续传来。
　　“我复活的时候没有看见你？”
　　“当然，我不是在责备你没有参与，毕竟以你笨拙的身手，肯定是遇上了不能解决的事。”
　　杰森听出了达米安是在关心他——教科书般精准的蝙蝠侠式关心。他酝酿了一会，试图说一些好听话。相信他，杰森知道死而复生的人需要什么。拥抱，鼓励，承诺。虽然达米安肯定不缺这些东西，但杰森希望他的弟弟拥有更多更多。
　　杰森的性格让他无法像迪克那样，黏糊糊的话脱口而出。憋了又憋，他最后也只能干巴巴道：“达米安，你能回来，很好……非常好。很抱歉，我没能帮上忙。你复活时我在你身边就好了……”
　　达米安对今天这个格外理查德的杰森感到毛骨悚然，他直接道：“陶德？！你发什么病！”
　　达米安静静等待杰森尖锐的回嘴。
　　但是，他只听见了杰森轻轻一声叹息，带着放下重担后一身轻松的愉悦。
　　“没病，再见啦，恶魔崽子。”
　　达米安看着被挂断的电话，心里一阵不好的预感。通常，他有这种感觉的时候，他，或者家里其他人往往会在病床上躺个两三天。
　　沉思片刻，达米安决定翘掉今晚的夜巡。去杰森的安全屋探个究竟。
　　
　　2.
　　了却最后一件心事，杰森盘腿坐在房间中央的羊毛毯子上。呆呆地数着空气中的尘埃。
　　其实，他从中下诅咒的那一天就开始准备道别。
　　他早从街头的流浪少年里，挑选出一批心术不那么歪，又有点天赋的进行培养，带着他们熟悉黑帮的规矩。再加上蝙蝠家的帮衬，杰森相信哥谭地下世界没了他，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。
　　然后是给家人的礼物。这点他倒没有刻意去准备。杰森往往是在街上瞧见什么有趣的，或者灵感突发，就往安全屋的秘密小柜里添上一些。而按照老蝙蝠的尿性，发现他失踪后，肯定会把他的地方上下翻个遍。东西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。
　　以上计划的前提，是杰森突然暴毙。而现在，他有这个时间去找一个中间人，把计划变得更加完美而无缺憾。
　　杰森思索道：首先这个人，得足够可靠，不会私吞他的东西。这一条就排除了杰森圈子里八成的人。毕竟他们间交往的大多都建立在危险的利益关系上。
　　再次，杰森想道，这个人最好与蝙蝠们交好。想要在无危机的情况下，遇上义警的概率不亚于彩票中奖。况且，杰森也不想他送出去的东西夭折在老蝙蝠的实验台上。
　　这就有些难办了。杰森苦恼地咬咬嘴唇，却咬下上头的一层冰霜。他嘎嘣嘎嘣地嚼碎它们，一边在脑海里搜寻符合条件的人。
　　突然，杰森感觉背后的空气发生变化。他猛地从原地跃起，踏碎脚底的冰层，用脚指夹着尖利的碎片，对着不速之客。
　　“……超人？”杰森一双眼睛顿时瞪得溜圆。他放下高高举起的脚，问道，“你怎么在这？”
　　克拉克没法回答。他心神全被杰森脖子上的蝙蝠镖，以及这位反英雄糟糕的身体状况给吸引。
　　克拉克呆愣地喃喃道：“拉奥啊！”
　　杰森下意识地想捂脖子，但他被冻住的手臂阻止了他。杰森后悔了，方才他应该拼着闪断腰也要把围巾给系上去的。
　　
　　3.
　　克拉克今天的任务，是去探查中东突然落下的大雪，以及被冻结的公路。他当然查不出什么，一无所获的克拉克灰溜溜地准备回去大都会，在途径哥谭的时候，他突然听见奇怪的心跳。
　　迟缓，沉重。频率显然过低，这个心跳的主人十有八九是犯了病。犹豫了一下，克拉克决定去救人，毕竟救治心脏病人可不在蝙蝠侠的夜巡范围内。跟人命比起来，挨一句凶恶恶的'滚出我的哥谭'，简直不痛不痒。
　　但……克拉克可没想到这个心脏病人是杰森·陶德，蝙蝠侠桀骜不驯的二代罗宾，现在大多数人眼中的恶人红头罩。
　　当然，克拉克从小到大温和，充满爱意的成长环境，让他有耐心看出许多被刻意掩瞒的东西。比如，红头罩用恶劣态度隐藏的赤子之心。比如，蝙蝠家对他家小鸟们别扭表示爱意的方式（克拉克并不是很赞同，对待孩子就应该多亲亲抱抱，而不是动拳头）
　　蝙蝠侠爱着他失而复得的小鸟，这是毋庸置疑的。
　　所以，克拉克在看见杰森脖子间横插的一把蝙蝠镖时，才会如此失态。千言万语，揪心闹心化作一句——“拉奥啊！”
　　蝙蝠侠的亲子关系到底怎么了？！
　　
　　4.
　　“我要死了。”
　　克拉克已经在杰森身上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，以及无数次见识过的独属于将死之人的洒脱。他并不觉得意外，只是非常的惋惜沮丧。具体的细节，杰森不说他也不会去问，义警的隐私应该得到尊重。
　  克拉克不甘心地说：“这是魔法造成的吗？我带你去找扎塔娜，她会有办法的。”
　　“找过了。”杰森说道，“所有魔法侧有名的法师都拜访一遍，只有献祭至恨这条路。”
　　克拉克沉默了。半晌，他说道，“抱歉。”
　　他极快地抬头，又看了一眼杰森脖子上的蝙蝠镖，硬着头皮说，“其实，B是爱你的……”
　　“我知道。”杰森似笑非笑，冷静中暗含讽刺，“他只是永远有更爱的，以及不选择我的理由。”
　　杰森见克拉克张嘴，似乎是要反驳。他立马冷冷道，“有关老蝙蝠的废话不要说。我会在明天清晨死去，时间不多了，我需要你的帮忙。”
　　克拉克知道，他无法拒绝。任何一位将死之人身上的那种孤注一掷，都会让人动容。更何况我是有能力就他的，克拉克想道，但超级英雄不能越线。
　　越了线就会乱，越了线就会永无终了。
　　
　　5.
　　克拉克记下了杰森嘱咐的所有东西，长长地写满一篇纸。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，确认自己记下后，用热视线焚毁。克拉克强压住悲哀道：“还有什么我能做的吗？”
　　杰森想了想，说道：“我需要一个安静的休眠地。一副棺材。”
　　“……我去给你买？”
　　“不用，有现成的。”杰森说道，“我给你指路，带我飞过去吧，我的腿已经动不了。”
　　克拉克低头去看，这才发现杰森的裤子上已经凝成冰霜，若是掀开来看，一定也是和上身一样的光景。
　　
　　6.
　　“就是这里？”克拉克抱着杰森漂浮在墓园上空。
　　“嗯，在那”，杰森指了指他的墓碑，又补充道，“我很早就把监控屏蔽了，放心飞。”
　　克拉克为“很早”这个词又是心里一阵发堵。他简直无法想象，杰森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步步规划自己的死亡。
　　——或者说，他要经历过怎样的绝望，才能这样坦然面对死亡？
　　——这孩子甚至是将死亡当成了一种归宿！
　　墓碑前面的土很软，似乎被翻来覆去刨过很多次了，克拉克毫不费力的就找了棺材。他清理干净里头的灰尘，又在棺材板上铺了一层羊毛毯子，然后轻轻把杰森放在上头。做完这一切后，克拉克飞在空中，再一次看向那把黑黝黝的蝙蝠镖，他忍不住消失在原地，带了一条围巾回来，眼睛微热的把它系在杰森脖子上。
　　“B是很爱你的。”克拉克决定不论杰森阻拦他，他也要把话说完，“B选择了你，真的！他差点就要把小丑杀死了，是我阻止了他……抱歉，我太自私了，我不想失去我的搭档。是我伤害了你。”
　　杰森一直不太理解这些超级英雄的脑回路是怎样张的，并且个个都有名为“一切怪我”的拿手绝活，真他妈奇了个怪。
　　杰森摇了摇头，也不管克拉克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了。他现在没那个多余气力解释。从心底脖间传来的寒冷让他的灵魂仿佛要与身子分离，每说一个字喉咙都有被冰块堵塞住的艰涩感。
　　“别……盖上，我……怕。东西……送……”
　　杰森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，他的胸口发出类似破烂鼓风机的轰鸣。然后从嘴里咳出了一把冰渣子。
　　克拉克沉重许诺道：“我会为你把道别送达。”
　　地平线与城市交接的地方晨光熹微，最多两三小时后，它将给哥谭浓稠黑暗的天空渲染上亮色。
　　而杰森将在那刻死去。
　　杰森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担忧放不下的。他的家人朋友没了他还会走下去，他们永远步伐不止。哥谭没了他，也不会变得更糟。再者，时间会让一切变好。
　　也许，杰森还剩一点留恋。但远远比不过他内心的倦厌。
　　让人失望的怪物回去它的死亡之地，是件值得庆祝的事吧？杰森看着天边那片光，这样想道。
　　
　　7.
　　克拉克飞到墓园上空。静静地听着杰森的心跳愈来愈缓慢。他抬头去看天边的一线亮光。眼里充斥着哀切。
　　克拉克是那么喜欢温暖的黄太阳，但他现在希望它能慢点升起，最好永不升起。
　　克拉克飞向杰森所说的安全屋，去拿杰森留下的'遗产'。他飞了一会，觉到脸上飘落了一丝冰凉。克拉克停下，伸出双手，这次，一片雪花直直落他的掌心。
　　“……啊，下雪了。”
　　克拉克停留了一会，继续向前飞去。
　　他并没有觉得哪里奇怪。
　　一位英雄将死，哥谭理应给他一场大雪。

ps：给二桶安排一场雪（其实是他能力暴动造成的），杰森那么好，他死的时候，天地就该痛哭。

死亡倒计时开始，小鸟们，老蝙蝠，以及法师，快冲呀！救桶啊！